夏漓

重重似画,曲曲如屏。算当年、虚老严陵。君臣一梦,今古空名。但远山长,云山乱,晓山青。

江南月·肆

今日份战损少将军和疯批梨子哥。

@十连满命真菌 你点的梗——快看——




日暮西山,倦鸟归巢。山间的风裹挟着寒意吹拂万物,有黑鸦发出呕哑嘲哳的叫声。


山林里人影攒动。夏一丹执剑在前方开路,秦知瑜和黎锦年在左右两边护卫,秦知瑞在中间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,陆钰殿后。秦知琳手握扇子,乌兰也拿着刀,文子琛抓着处理外伤的草药在奔跑中慌乱地往那人伤口上糊。


半个时辰前,他们在探查情况时发现一个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。他们顾不得太多,直接将人扛着带走。谁知孽党在山洞外埋伏,一行人费尽力气才逃出生天。


秦知瑜左肩有一道深深的口子,胡乱洒上止血的药粉,仍旧令人心惊。这是方才他替黎锦年挡了一支飞来的箭,饶是他们身形敏捷躲得快,那箭头也好险没扎进肉里。


黎锦年担忧地看他一眼。“你肩膀疼得怎样?你别轻易出手了,有我们呢。”


“我没有大碍,不要挂心。”秦知瑜沉声道。“这座山似乎有古怪,方才的路我们转了几遍都回到原处,当是被困住了。”


夏一丹一剑斩去眼前的树枝,“是依山傍水而成的困阵。我已寻到阵眼,即刻就能破——就在前方!就是那里!”


她的剑风凌厉无比,切断了一棵细弱的小树。陆钰道:“不能再拖了!夜里没有灯火照亮,我们不熟悉此处地形,必要折在此处。”


秦知瑜忽然大喊:“躲开!”


黎锦年带着往边上一闪,一枚暗器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。“不行,时间不多了。”


身后又是追兵隐约的呼喝声。众人眸色一凛——面前已是悬崖绝壁。这里土壤湿滑,一脚踩出一个水印,岩石松动,再好的轻功也没有着力点,全是白费。


秦知瑜打量了这断崖的高度,当机立断。“锦年,你踩我脊背攀上去。之后子璋也上去,接过那人!快!”


所有人都迅速照做。垫人梯的扶人的拉人的配合奇快,不多时就剩秦知瑜一个在崖下。他他肩头的伤口再次撕裂,疼得满头冷汗。


人声已经很近了。他自知爬不上去,不欲连累任何人。“赶紧回去搬救兵!”


说罢,他径直翻身往下走。追兵全数被他引开,为其他人离开此地争得了宝贵的时间。


太阳落下,暮色沉沉。



  

黎锦年快要急死了。


他一路上马鞭挥得快要将他最珍惜的爱马抽死,恨不能瞬移到吴郡的衙门。风声飒飒,他满心都是恐惧担忧,胸膛几欲炸裂。


他知道秦知瑜身上还带着伤,方才作人梯时伤口必然崩裂。那人要带着伤在不熟悉的山林里穿行,去面对不知书目的可怕敌人。他一阵阵心悸,目眦欲裂,恨得双眼通红。


其他人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马车上。方才他吓坏了所有人:不哭不慌,半句话都没说,嘴唇干裂着却不喝水,甚至连浑身污泥草屑都没有清理,到了客栈解了马就走。


陆钰要拦他,让他带些东西吃。他赤红着眼睛瞪回去:“我在这里耗得,他等得吗?”


秦知瑞要跟他去,也被他喝止。“你背上撞的那一下不够痛是不是?歇着!少胡闹!”


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。


沿途的人和车被他的模样吓得纷纷闪避,姑苏城门的守官更是被他一道御赐的通行玉令吓得跪地磕头。“磕个屁的头!放我过去!”他高声吼道。


打马到了府衙,他径直冲了进去。公堂中黎逍在审案,也被他打断。


“父亲!大事不好,城南有逆党余孽作乱,我们去探查情况,秦知瑜被困在那里!求您快将衙役守兵的调令给我!”黎锦年大声道。


他拿了调令虎符,换了匹马十万火急地跑去调兵,随后转身就往来处去。他一夜未睡,黎明下他的桃花眼里布满血丝,犹如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恶鬼。


又是快马加鞭地赶到众人处。大家都骑在马上,披坚执锐,带了斗篷水囊和吃食。陆钰丢给他一袋水和几块点心。“不想躺在半路就给我咽下去!”


秦知瑞杏眼通红,紧攥着马鞭的手勒出了道道深深的痕迹。乌兰在他身边低声安慰,秦知琳更是穿上轻甲整装待发。


黎锦年狼吞虎咽地把东西噎进去,灌了几大口水。“快走!不然就来不及了!”


“困阵已破,如果没有其他阵法应当还好。要是有杀阵布设,只怕那小家伙就危险了。”夏一丹扬鞭纵马,秀眉紧蹙。“我幼时应当去过那处,山洞不少,若是他能躲起来就问题不大。最怕的是他身上有伤,血味会引去追兵和野兽。以他的状态,哪个碰上了都是死。”


黎锦年绷着脸一声不吭。夏一丹隔着风看着他喊道:“你不要太过紧张!这些只是……”“我不可能不紧张!困在里面的不是你的爱人,少在这儿说风凉话!”黎锦年明显是怕得神志不清了,不管不顾逮谁就骂。


这时也没人还能跟他计较。



  

秦知瑜缩在山洞的角落。这个山洞很深,在他藏进来之后,还有蜘蛛在洞口结网,加上他的伤口被自己暴力止血,到现在并未碰上山里的猛兽或者敌人。


但他知道自己发烧了。夜里山洞极冷,他穿着初夏的衣裳在堪比深秋的地方待了一夜,为了隐蔽半个身子浸在水潭里。伤口发炎,寒气从骨缝钻进体内。他咳嗽发热,恍惚间喉咙也跟着痛,折磨得他昏昏沉沉。


偏偏这时候他不能闭眼休息。援军未至,他必须吊着精神,以免自己睡过去之后死在不知道谁的手里。


这下他们可是要急疯了。秦知瑜缩成一团,手按在剑柄上,担心弟弟妹妹,也担心他急性子的恋人。


他按了按跳痛的额角。以往不是没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病,但因为胸有成竹,他从来不害怕。这次,战无不胜的秦少将军难得有一丝担心——


他们来救自己做好了准备吗?有其他人受伤吗?敌人有多少?主使是要下杀手还是别有目的?


他脑海中全是黎锦年的脸。于是最后一点担忧浮现在心头:若他真的折在这儿,爹娘弟妹和锦年他们,可怎么忘掉他?


晨光照在山洞出口的地方。他警惕地听着那里的动静。


有人来了。


他抽出长剑刺过去,才发现是黎锦年。手腕转了一圈,那蓄力的一剑插在石缝里,半天没能拔出来。


黎锦年圈抱住他,将深冬才会用到的厚实狐裘披在他背上。“阿瑜?你怎么样?”


他抬眼去看。玉面郎君满脸尘灰,还有明显是杀人时溅上去的血迹,眼睛熬得通红,脸颊因为惊惧而发白。


他整个松弛下来,放任自己陷在恋人温热的怀里,嗓音嘶哑:“我没事,可能有点烧。有水吗,给我喝一口。”


他灌了一整只水囊的清水,又窝在黎锦年怀里吃了点软糯的糖糕。黎锦年死死握着他的手,像是生怕一撒手他就不见了。


秦知瑜的身子暖回来了些,回握着恋人的手。“我没事,别怕。对了,其他人呢?”


“在外面。给你报仇。”黎锦年道。


秦知瑜方才还不觉得,现在紧绷的弦松开,失血发热又一夜未睡的疲惫瞬间席卷全身,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。他最后戳着黎锦年的脸颊说:“还要麻烦黎小将军一会儿把我背回去咯。”



  

黎锦年沐浴更衣后才踏进自己的卧房。


他的锦被里躺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。饶是子琛说了几遍,只是发烧和疲倦导致的昏睡,他还是害怕得很。


他伸手到被子底下,握住秦知瑜的左手。他又摸见那块伤疤,相当熟练地替他按揉。


他来之前被太子殿下和父亲母亲骂得狗血淋头。昨天他将人带回家,安顿好了,他自己倒头就睡。今晨,他带着人又去了城南。


血洗贼窝。


都骂他不要命了。他在秦知瑜高烧未退的额头留下一个缱绻的吻,想,他就不要命了。他又恨又难受,胸口憋着出不来的气。


不去杀了那些草菅人命逼良为娼还害了他的人的狗东西,他坐卧难安。


黎锦年倾身吻上昏睡着的秦知瑜的嘴唇。他的动作很小心,不像方才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大开大合、虎虎生风。


说起来,他和秦知瑜的武功路数很像。都是正面迎敌,一招一式都不落空,严丝合缝毫无破绽。寻常士兵在他们手下三招都走不过,能胜他们的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。


“哥,兄长的伤该换药了。”文子琛提着药箱走近了,在他耳边低声道。他点头应下,“我抱着他。子琛你……轻一点啊。”


秦知瑜沉得很,压在他怀里,却给了他无边的安心。他轻之又轻地撕开绷带,无法避免地弄疼了秦知瑜。恋人一声闷哼,他的心头仿佛被攻城的车碾过,血肉模糊地疼着。


文子琛很快就在伤处缠上了雪白的绷带。他将染血的绷带丢到一旁,“哥,你也该好好休息的。你说你,那样危险的事你也做,你可真的是……”


“我没事。今晚我会好好睡的!”黎锦年揉了揉自己的脸,明媚笑意重新回到他脸上。


文子琛松了口气——先前眸色阴鸷、面露凶光的黎小将军实在太吓人啦!  

  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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